我喷出一蓬鲜血,有点点猩红飞溅到了裴琮的衣摆上。
像极了那年,我替裴琮绣在袍子上的朵朵红梅。
「小姐,歇会儿吧,小心熬坏了眼睛。」
烛火有些暗淡,夏栀用簪子替我剔亮,烛芯啪的爆了一声,烛焰呼的亮了起来,将还在呆愣中的我瞬间拉回现实。
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,手上是一幅快要绣完的寒梅图。
十指如葱,柔白的手腕上没有一丝伤口。
被裴琮命人拔掉指甲挑断手筋再扔进蛇坑的痛楚,仿佛只是上辈子的错觉。
是了,那是上辈子的事了。
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,竟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。
这一世我与裴琮只是定下了婚约,还没嫁给他。
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。
这个时候的裴琮,已经将南绾接进东宫有一段时日了。
明日的春日宴上他就该当众向我退婚了。
而本该毫不知情的我,还在这里眼巴巴的替他绣袍子。
只因为他一句南绾会亲手替他做香囊,绣帕子,我比不上南绾的柔顺。
多年情谊,我不想被他口中的南绾比下去,就当真要送他一件亲手绣好的袍子。
崔氏云卿,何时这么卑微过?真是可笑。
「小姐!」,我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夏栀惊呼出声,作势就要去夺我手上的袍子。
我拦住了她,任由火苗舔舐上月白色的浮光锦,吞噬掉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红梅。
裴琮啊裴琮,你为了一个异族女子,不惜杀妻弑子,冤杀肱骨之臣,自毁长城,动摇江山百年根基。
那这一世我便成全你和她。
第二日的春日宴,裴琮果然带了南绾来。
头晚上熬夜对着烛火许久,今日眼睛不免有些酸痛,我下意识揉了揉,揉出几分水光来。
落在旁人眼里,就是我红着眼睛含着眼泪,一副伤心不语的模样。
果然,身边的贵女纷纷窃笑私语:「不怪要哭红了眼,听说太子身边的那位救命恩人,今日也会来春日宴,太子还要替她求恩典呢。」
「快到手的太子妃位置,眼看就要被别人坐上去了,自古只见新人笑,旧人哭也没用喽。」